稻香

文/万承毅

盛夏的一个清晨，我们来到了渝南万盛金桥镇金堰村。

(资料图)

这里山路弯弯，灌木葱茏，一级一级的稻田沿着山坡层层而下，去到不远处的低洼里。稻田淌金抱黄，躺在山腰上，躺在夹缝中，躺在山洼里，在山的簇拥下，一级级地往上攀升、一层层地往下探索。远远望去，它们成了一些金黄的色块、一些粗粝的线条，曲折、迂回，沿着山的弧度勾勒、铺展，由粗而细，由硬变软，由干燥变成潮湿，用一种属于自己的慢条斯理的节奏，从不同的方向涌向山头。

金堰稻田匍匐在一座座山上。它们是金色的。就像一个画家，用成片的金黄涂抹着这一片山坡，又用画笔赶着上一次的色块，像爬楼梯一样一级级覆盖山坡，然后翻过去，仍旧把大块大块的金黄从山顶倾泻而下，一直泼向山脚。一座一座，逐层涂抹，最后，他终于完成了一幅杰作——金色稻田。“万畦新稻傍山村”，此时，这些稻田躺在山里，田埂上、山顶上的野草绿树包围着它们、簇拥着它们，在绿中泛黄、在绿中烁金，一滩滩的金黄如此夺目！金光灿灿的稻田，用一种耀眼得逼人的色彩照亮了整个村庄。这个季节，原本就是稻田的季节，丰收的季节，喜悦的季节。

有一种沁人心脾的香味萦左绕右，细细品味，是稻禾的香味。清新、微甘，渗透着山野和田园的气息，叫人欲罢不能。这就是稻香了。秋风赶着稻浪在阡陌间奔腾，醉游四野。狗尾草摇曳飘荡，丝瓜跳起舞蹈，黄瓜微微笑，番茄偷着乐……走一路，香一村。稻香十里，如酒醇绵；稻浪滚滚，陌野飘香。

稻禾们肩并肩站在稻田里，一水儿的衣袂飘飘，一水儿的颔首垂头，一水儿的黄中透绿。它们的穗头低低的，一颗颗稻米排列有序，饱满、硕大，传唱着一个个金秋的故事。在习习风声中，稻禾们轻轻摇晃着一串串的金色风铃，挽一袭秋风，踏一路虫鸣，吟唱自然，吟唱丰收，吟唱属于自己的金秋。这是金色的田野，这是收获的田野，这是希望的田野。

我们与正在院坝上晾晒稻谷的村民黄显明攀谈起来，了解了一颗稻米的一生。春分时节，撒秧，从一颗种子开始，下地、入泥，栉风沐雨，经过精心管护，经历春雨春风，种子们开始发芽、分蘖，长成一棵棵绿油油水嫩嫩的秧苗。五一节左右，开始栽秧，把一棵棵茁壮的秧苗分种到已经犁好的水田中，有了水与泥的滋养，有了风和雨的催促，有了草与花的陪伴，有了农人的精心管护，秧苗们逐渐灌浆，抽穗，扬花……在稻田里井然有序地完成每一道程序。直到金秋时节，农人们拿着镰刀、提着口袋、背着背篼、推着脱粒机来到田里开始收割，稻禾们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。

“晾晒干了之后，还要用风簸机吹壳、打米机除壳，才是我们吃的新米。”黄显明说，“你们买的夜郎贡米，还要精挑细选、真空包装，最后才放到超市里去卖……”他说着，拿起一个耙子，梳理起晾晒着的稻粒，把它们梳理成了院坝上的诗行。

我们跟黄显明道了别，沿着稻田中间的田埂逐级往下走去，一块巨大的宣传牌立在田边——金堰夜郎贡米生产示范基地。原来，因为金堰村的天然原始，因为金堰村的得天独厚，这里早已成了夜郎贡米的栽种基地。说起金堰稻田，万盛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因为，这里栽种、产出的所有稻米，都是一种优质稻米——夜郎贡米。

关于夜郎贡米，有一个有趣的传说。万盛古属夜郎国，这里山高天近，水秀山青，自然条件十分优越。夜郎国里生产的稻米颗粒饱满硕大、米粒细长柔滑，表皮似乎被一层油脂包裹，显得晶莹透亮。稻米煮熟之后，吃起来香糯可口，回味悠长。夜郎国王十分青睐这种稻米，每到吃饭时间总是会问“是不是夜郎国自产的稻米”，简直达到了“寤寐思服”的地步。自此，每年秋天，稻米秋收后，夜郎国里的村民都会挑选最好的部分呈给夜郎国王，成为古夜郎国的“贡米”。“夜郎贡米”的称呼也由此而来。

现在，我们就处在夜郎贡米的基地中了。放眼四望，一片片广袤的稻田里，稻禾们油亮亮，金灿灿，黄澄澄，规整，生动，一望无际地挺立着……我们目之所及，全是金灿灿的穗头，成熟而饱满，低垂着头颅，犹如一个个谦逊、包容、睿智的学者，默不作声，兀自散发着“大音希声”的魅力。

一望无际的稻田像一个金色的大画框，装满了流金溢黄的油彩。而一垄与另一垄之间的田坎，就如同天然的浪纹，勾画出一笔笔间隔相当的油绿。天与浪相交处，是远方的树丛，参差不齐的树冠自动生成了高低起伏的波纹。阳光如同细细碎碎的锡箔碎儿，在浪峰上跳跃、闪耀。这些点、线、面的组合将眼前的图画勾勒得愈发生动、有趣，韵味十足。

夏风轻拂，稻浪翻滚。那种原始的清新的稻香，就在浮云中弥漫，然后播撒在这一片天空，这一座村庄。远处的山脉、不远处的池塘、路边的庄稼、稻田的水沟……一袭幽谧的稻香，无声无息地侵袭着，直至到处都淌着稻香。起初，鼻翼边是嗅不断的香味，鱼腥草的腥味、鱼鳅串的清香、车前草的苦香、黄鳝藤的微香、青草和浮萍的气息糅杂在一起，都随着潺潺的沟渠水扩散开去。最后，唯有那连绵不绝的稻香，忽而左，忽而右，忽而前，忽而后，让人感觉走不出它的怀抱了。因为鼻腔里的稻香，整个胸腔似乎也被彻底地清洗过，每一片肺叶都在风中鼓胀着，接着随着脚步渐次朦胧恍惚，最后脚下软绵绵的，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。这稻香，给人以幻想，给人以富足，给人以幸福！

（作者单位：万盛经开区党工委宣传部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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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：朱阳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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